“心易”說的發展與完成——從楊簡到劉宗周

作者:段重陽(山東年夜學儒學高級研討院博士后)

來源:作者授權儒家網發布,載《周易研討》2024年第3期

摘    要:對“一”的領會和踐行構成了“心易”說的焦點,也是從楊簡到王陽明、劉宗周的易學哲學之特點。楊簡認為“易”中萬象與心的活動同屬于“一氣”,因此“心”與“易”基于“能動”而為“一”,也就是“直心”。可是,這樣獲得的“一”未能說明“心”與“物”的關系,也未能廓清功夫之根據。是以,王陽明通過心物的顯隱關系和知己體用論,既廓清了“心”與“易”(物)的同體而顯,也指明了功夫的途徑,彌補了“直心”在應物之用上的缺點。劉宗周通過心對“易象”的籌劃感化闡明了“易”何故為“心易”,也通過“心極”闡明了“心”與“易”何故為“一”。王陽明和劉宗周將“一”掌握為基于“心理”而贏獲的“易”之整體,實現了“心易”說的發展和完成。

 

 

易學是宋明理學的基礎,包養網 花園張載、程頤和朱熹都有解《易》作品傳世,并且藉由對《易》的解釋闡明本身的理論體系。與此類似,宋明理學中的心學一脈也有不少易學著作,如楊簡的《楊氏易傳》,其理論焦點就是“心易”說。朱伯崑師長教師提出:“心學派的易學,就其對卦爻辭的解釋看,亦屬于義理學派,但又分歧于氣學派和理學派。此派以心性說易,以人心為其易學的最高范疇。”“理學派以事物的規律性解釋易理,而心學派則以人心活動的準則解釋易理。”【1】以心解《易》是易學史上的主要流脈,“陸王心學易的出現是易學史上一次深入的嬗變。楊簡把易學和經學徹底納進心學的范疇,從心學的角度發展了易學和經學,這是中國易學史和經學發展史上不成或缺的主要環節”【2】。可是,學界對“心易”說的研討今朝重要集中于楊簡,未能在一個縱貫的視野內考核“心易”說的整體架構,尤其是在劉宗周明確宣示“心易”說為本身理論焦點的情況下,這樣的研討完善顯然是有待補足的。同時,現有研討也指出了楊簡理論上的一些問題,但未能著眼于后來心學的演變往考核“心易”說的進展,年夜多只是逗留在對相關人物易學思惟的評析上。有鑒于此,本文從楊簡的“心易”說及其缺點出發,考核“心易”說在王陽明和劉宗周處的推進和完成,從而廓清“心易”說的基礎架構。

一、“夫道,一罷了矣”:楊簡“心易”說的基礎結構與遺留問題

 

在《楊氏易傳》的開篇,楊簡就挑明了本身易學的主旨:“易者,一也。一者,《易》之—也。其純—者名之曰乾,其純⁃⁃者名之曰坤,其—⁃⁃雜者名之曰震、坎、艮、巽、離、兌,其實皆易之異名,初無本末精粗鉅細之殊也。故孔子曰‘吾道一以貫之’,子思亦曰‘六合之道,其為物不貳’。八卦者,易道之變也,而六十四卦者,又變化中之變化也。物有鉅細,道無鉅細,德有優劣,道無優劣。其心通者,洞見六合人物盡在吾性量之中,而六合人物之變化,皆吾性之變化,尚何本末精粗鉅細之間?”【3】這段話表達了三個焦點觀點:其一,“易”乃“一”,也就是作為包養網《易》基礎符號的“—”,而乾、坤、震、坎等變化之卦同樣也是作為“包養網一”的“易”;其二,萬物的變化(即六十四卦包養、三百八十包養四爻)在作為“易”之變化的同時,也是人之性的變化;其三,“心通”者才幹夠對第二點有所掌握。換而言之,楊簡的易學所要闡明的是,六合萬物雖無形象之別,但從包養“易”而言可謂“一”,即“六合之道,其為物不貳”,對這一點的領會構成了功夫自己,即“吾道一以貫之”。于是,楊簡對《易》的解釋就起首需求說明何故八卦甚至六十四卦可以言“一”,進而通過這種說明證成“心易”或許“己易”之說。

 

針對“三《易》經卦皆八,何故所首分歧?或謂‘乾坤,其《易》之門’,但當以《周易》為正,果可這般說否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81頁)的問題,楊簡認為,三《易》(《連山》《歸躲》《周易》)之首卦的區別恰好說明了對于“易”而言,乾、坤與震、坎、艮、巽、離、兌的區別只是“純”或“雜”,“皆是物也,一物而八名也……形則有鉅細,道無鉅細……或首艮,或首坤,明乎八卦之皆易也,易道則變一而為八,其變雖八,其道實一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81頁)。楊簡在這里提出了兩種“一”:“一物”和“一道”。從“物”的角度而言,八卦之象被懂得為統一之物的分歧顯現;從“道”而言,八卦之象所標志出的是統一個次序。“物”和“道”是兩種分歧的對“一”的掌握,而在楊簡的論述中,“道”之“一”是通達“物之一”的途徑。

 

在解釋屯卦時,楊簡說:“屯者,易之屯也。乾、坤不用專言小,乾、坤不用專言先,屯、蒙不用專言后,既濟、未濟,即乾、坤也。分本與末者陋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50頁)六十四卦并沒有先后、本末之別,因為每一卦之“道”是雷同的,而對“道”的領會則有賴于人心之功夫。好比,屯卦雖然有“未通”之象,即“坎為險,險為難,下震上坎,其始交而未通,有屯難焉。又震為動,動乎險中,猶屯塞而未通。六畫之中,斯象著見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50頁),但《彖》又言“富翁貞”,緣由在于“心思之始,屯之元也。心思之始,非思也。子曰‘全國何思何慮’,謂此也。不復諄諄于此,故不言也。妙哉!屯元以此處屯,則屯通,非亨乎?以此處屯則無晦氣,非利乎?斯元斯亨斯利,有不貞乎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50頁),也就是請求處于“屯”之時的人將其心前往到“元”(“始”)的狀態,這種狀態也就是對“一”的掌握。在解釋蠱卦時,楊簡同樣說:“治蠱有道乎?有。斯道也,何道也?六十四卦之道也,《易》之道也,一也,亦謂之元。乾元坤元,即此元也。此元非遠,近在人心。念慮未動之始,其元乎!故曰‘全國何思何慮’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126頁)屯卦和蠱卦標志著晦氣之時,若要在此中實現“利市”,就要前往到“元”“道”和“一”,這是《楊氏易傳》的主旨地點,而其“心易”或許“己易”說的焦點就在于若何藉由“元”和“道”實現“一”。

 

在對乾卦的解釋中,楊簡談到了“元”對于領會“道”的主要性:

 

自其統括無外、運行無息言之,故曰乾;自其勢專而博厚、承天而發生言之,故曰坤。推窮其本始,故曰元……總言變化而無窮,故曰易……夫三才混然,一罷了矣,何為乎必推言其本始也?平易近生嗤嗤,安知易道?氣雖即道,人惟知氣而不了解;形雖即道,人惟睹形而不睹道;事雖即道,人惟見事而不見道。圣人于是乎不得不包養推窮其始,而有元之名。且天行之所以剛健運化而無息者,其行其化,何從而始乎?始吾不得而知也,始吾不得而思也,無聲無臭,不識不知,無思無為,我自有之。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17頁)

 

楊簡起首區別了乾和坤,前者指向以風行不息而言的宇宙整體,后者指向以萬物化生而言的宇宙整體,前者是天之象,后者是地之象,其實一物:“今為渾天之說者,地在天中,則合六合一體罷了矣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13頁)“萬物乃坤之化……坤之承天,即乾之統天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44頁)無論是“運行無息”,還是“發生”,指向的都是在本身內天生萬物的宇宙整體,即“易”,其標志在于“無體”和“無疆”:“乾無體無則,不成得而屈,故曰剛。有體則有息,無體則無息。無息故曰健,今夫行之所以健而無息,惟見日星之運轉爾,初無天體之可執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30頁)“地廣無疆,萬物化生,妙趣橫生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36頁)可是,無論是日月星斗,還是山水樹木,都是以無形有體的方法被感知的,是以圣人需求“推窮其始”,指明萬物未生之前的“元”,從而標明作為“易”之最基礎的“無體”,這就是不與坤(⁃⁃)之對待的“易”之—。但問題在于,作為“始”的“元”是無法直接得知的:一方面,我們已經處于乾坤對待甚至六十四卦相綜錯的際遇,另一方面,“無體”之“元”甚至“乾坤”或許“易”無法直接通過感官被給予,因為感官所獲得的只能是基于形體的對象性意識,而“無體”唯有通過“無思無為”方能掌握,這就是楊簡極力強調的“道心無體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86頁)。

 

“元”指向的是宇宙整體(“易”)包養網的原初狀態,目標是闡明宇宙無分別(“無體”)時的“道”,同時,由于人也處在“易”中(故而有“三才之道”),無分別時的“道”也能夠呈現在人這里:“言乎其變謂之易,言乎其無所欠亨謂之道,言乎其無二謂之一,今謂之己。謂之己者,亦非包養平台推薦離乎六尺而復有妙己也,一也。二之者,私也,梏也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75頁)只要“變”才幹夠“無所欠亨”,“道”其實就是作為“變化”的“易”,也就是萬物萬形甚至人本身的“能動”,即“所以能臭者……所以能周流者……能思慮者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76頁),也就是“六合之道,其為物不貳,則其生物不測”所指明的變化之“易”。宇宙整體之“易”與變化之“易”有別,前者是無所不包之物,后者是無所欠亨之道,即“統括無外”和“運行無息”之別,彼此區別的萬物只要在“運行無息”的基礎上才幹夠被掌握為“一物”,“六合,我之六合;變化,我之變化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72頁)的“己易”說只要在將“己”掌握為“變化”或許“能動”之道的基礎上才得以能夠,這就是“性”:“夫所以為我者,毋曰血氣描摹罷了也。吾性澄然清明而非物,吾性洞然無際而非量。天者,吾性中之象;地者,吾性中之形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73頁)那么,若何獲得此性此道呢?曰“不起意”或“何思何慮”,或許說心不執著于“己”和“物”。【4】雖然此性此道也使得“六尺”之軀能視聽言動,但這樣的“動”是以對象性意識為條件的,其心已經有所思慮并隨著物的變化而有斷續,故而有“二”,是以需求“直心以動”,才幹贏獲“一”:“有斷有續者,思慮也;無斷無續者,心也。能明此心,則思慮有斷續而吾心包養網無斷續,血氣有強弱而吾心無強弱。有思無思,而吾心無二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79頁)這也就是與六合為一的“本意天良”。

 

“易者,己也,非有他也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72頁),楊簡之易學主旨所挑明的是人之心性與天道的統一,天道在乾坤二卦甚至六十四卦那里都可以表現為“元亨利貞”“年夜哉”“時義”等等(參見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355、359頁),人之心性表現為“本意天良”,于是“心易”(道之一)所標志的性與天道的統一就意味著“己易”(物之一)的成立包養網。可是,楊簡所確立的“一”也存在必定的問題:道與物的區別似乎并不是本質的,前者表現為不息之“動”(也就是“六合之心”),后者是此“動”的承載者,但“動”之象也可以通過感官被給予,從而難免陷于有分別之“意”,于是對此道的掌握(功夫)要么是通過卦象和辭傳之指引而前往到對“元”的掌握,要么就是依附“直心”“本意天良”。楊簡經常在談及“元”的時候直接轉向“本意天良”,中間缺少對功夫之根據與過程的進一個步驟說明,這與他未從本質上區別道與物相關。【5】楊簡心易說的問題在于,“有思無思,而吾心無二”是在消除有分別的思慮之心后實現的,這使得“易者,一也”所請求的心之功夫(“不起意”)未能與應對復雜事物時的思慮之心融貫起來,于是“一”也就逗留在心的部門活動中,好像“易者,一也”只能追溯到“元”那里,而不克不及就相綜錯的六十四卦自己往掌握“一”,這就需求超出變動之氣的“天理”出場。可是,楊簡認為《系辭》非孔子所作,反對“形而上者謂之道,形而下者謂之器”之論,說“道即器,若器非道,則道有欠亨處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七冊,第1994頁),這與其師陸九淵一樣反對理氣論(道乃形而上者,物乃形而下者),所區包養別者只是氣的“有體”和“無體”,這就限制了他對“不起意”功夫的進一個步驟廓清。于是,此后“心易”說的發展就以接收超出變動不居的氣之“天理”為理論上的衝破口,從而也在功夫論上有所精進。

二、王陽明“知己即易”說中的體用論

 

“非神自神、易自易、心自心也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33頁)的“心易”之說在王陽明那里被表述為“知己便是易”:“知己便是易,‘其為道也屢遷,變動不居,周流六虛,高低無常,剛柔相易,不成為典要,惟變所適’。此知若何捉摸得?見得包養網透時即是圣人。”【6】王陽明此處強調的是知己在應事時可以發用為分歧行為,故而知己無“方體”,那么,又該若何懂得“知己便是易”?這需求從對“易”的掌握談起。在楊簡那里,易的“惟變所適”可以從兩個方面加以懂得:一方面是將“易道”懂得為宇宙整體,從而在分歧的處境中顯現和變化為分歧之物;另一方面是將“易道”懂得為“動”或許“生生”之象,那么任何物的變化都可以被掌握為此象的呈現。可是,后者與前者的區別并不是本質的,因為對前者的懂得實質上就表現為后者。但是,經過二程和朱子的理氣論,這兩種懂得方法被徹底地區別開:無論是宇宙整體,還是每一物的生生之象,都被掌握為氣,生生之理才是“易”之根據。王陽明的“知己便是易”就是在這樣的理氣論中展開的,從而有體用論的出場。

 

王陽明在龍場悟道后所寫的《五經臆說》中有關于恒卦的發揮:“恒之為卦,上震為雷,下巽為風,雷動風行,簸揚奮厲,翕張而交作,若全國之至變也。而所以為風為雷者,則有必定而不成易之理,是乃全國之至恒也。正人體夫雷風為恒之象,則雖酬酢萬變,妙用無方,而其所立,必有卓但是不成易之體,是乃體常盡變。非六合之至恒,其孰能與于此?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078頁)雷包養風之象“酬酢萬變,妙用無方”的根據在于“卓但是不成易之體”,也就是作為“所以”的“必定不成易之理”。這樣的“體常”,王陽明后來明確表述為“太極生生之理”:“太極生生之理,妙用無息,而常體不易。太極之生生,即陰陽之生生……陰陽一氣也,一氣屈伸而為陰陽;動靜一理也,一理隱顯而為動靜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72-73頁)雖然王陽明撤消了朱子理氣論中的離氣之理,但并未動搖形而上之心理和氣的區別,所謂“理者氣之條理,氣者理之運用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70頁)起首表現為生生之理和陰陽一氣。生生之理作為陰之靜、陽之動的根據,其“隱”即是萬物之天生,此時有彼此區別的萬物之理,也是知己的發用風行,即陽之動;其“顯”即是常體不易的宇宙本身,此時顯現出的是“理之一”,也是對知己之體的領會,即陰之靜。生生之理既是對氣化宇宙之體的指明,也是對心體之實現方法的指明。“動靜者,所遇之時,心之本體固無分于動靜也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72頁)所指明的知己之體用與雷風之象一樣,其能“盡了萬事萬變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26頁),本源也在于“本體”。問題恰好在于若何懂得這里的“體”或許“本體”。

 

關于“心”和“易包養網”之體的問題,王陽明有這樣的表述:“夫惟有道之士,真有以見其知己之昭明靈覺,圓融洞徹,廓然與太虛而同體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235頁)“知己之虛,即是天之太虛;知己之無,即是太虛之無形。日、月、風、雷、山、川、平易近、物,凡有貌象形色,皆在太虛無形中發用風行,未嘗作得天的障礙。圣人只是順其知己之發用,六合萬物,俱在我知己的發用風行中,何嘗又有一物超于知己之外,能作得障礙?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21頁)于是,“知己便是易”加倍明確的說法就是“知己與太虛同體”。“太虛”和“易”指向的都是將無形之萬物包含在本身之內的宇宙整體,也就是“陰陽一氣”,而其“體”則是“太極生生之理”,知己之體同樣依據此理:“所謂汝心,卻是那能視聽言動的,這個即是性,即是天理。有這個性,才幹生這性之心理,便謂之仁。這性之心理,發在目便會視,發在耳便會聽,發在口便會言,發在四肢便會動,都只是那天理發生,以其主宰一身,故謂之心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41頁)“心理”在人身上表現為“性”和“心”,也就是能視聽言動之根據。比擬于楊簡,王陽明不再將“能……”之緣由同質地歸結為純粹的氣之動能,而是歸于形而上之理,由此理而有對知己與太虛之“體”的掌握。那么,“六合萬物,俱在我知己的發用風行中”又該若何懂得?

 

楊簡曾說:“天,吾之高;地,吾之厚;日月,吾之明;四時,吾之序;鬼神,吾之吉兇。”(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第33頁)他是通過人與六合同屬“一氣”“一道”來證成這一點的。可是,“天”“地”等等的確難以直接化約為“吾”,楊簡的論斷需求進一個步驟的說明,這就有了王陽明的心之顯隱論,從而推進了“心易”說。在有名的“南鎮觀花”故事中,王陽明說:“你未看此花時,此花與汝心同歸于寂。你來看此花時,則此花顏色一時清楚起來。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22頁)“花”與“心”的顯隱(“清楚”和“寂”)是同時的,換而言之,物的顯現一定意味著我心的活動,而我心的活動一定意味著物的呈現,這樣六合萬物之包養網顯現便在心之各種各種包養的活動(“發用風行”)中。是以,王陽明會說:“包養網價格天沒有我的靈明,誰往仰他高?地沒有我的靈明,誰往俯他深?鬼神沒有我的靈明,誰往辯他吉兇災祥?六合鬼神萬物離卻我的靈明,便沒有六合鬼神萬物了。我的靈明離卻六合鬼神萬物,亦沒有我的靈明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41頁)此句與楊簡之言類似,但王陽明一方面通過“仰”“俯”等標明“六合鬼神萬物”何故經由心而顯現,一方面又指明我心的活動不克不及離開“六合鬼神”,或許說,心的活動與萬物的顯現是統一回事。是以,王陽明說:“目無體,以萬物之色為體;耳無體,以萬物之聲為體;鼻無體,以萬物之臭為體;口無體,以萬物之味為體;心無體,以六合萬物感應之長短為體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23頁)這里的“體”起首指的是實質內容,目耳鼻口作為感官,其內容就是所獲取的物之色聲臭味,而心作為靈明知覺,其內容即“長短”。進而言之,“體”也被掌握為根據,也就是說,依據色聲臭味,我們才幹識別出目耳鼻口,同樣地,依據“萬物感應之長短”,我們才幹貞定“心”或許“知己”。那么,“萬物感應之長短”作為“體”與“太極生生之理”作為“體”,其關系若何懂得?

 

這里的關竅在于我們若何領會和掌握“太極生生之理”從而以之為心體。“太極之生生,即陰陽之生生”和“理者氣之條理,氣者理之運用”意味著對此理的領會須藉由氣之生生,否則只是思辨中的“所以然者”,可是,“動靜一理也,一理隱顯而為動靜”則指明了此理的顯隱問題:陰陽一氣的“靜”是此理之顯,“動”是此理之隱。氣之動天然是彼此區別的萬物之天生,于是有六合鬼神萬物,那么氣之靜就指向了宇宙整體本身,對前者的掌握是“仰”“俯”“辯”等心的對象化活動,而后者就是萬物一體之心。“圣人之心,以六合萬物為一體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61頁)和“你只在感應之幾上看……這般,即是一氣暢通的,若何與他間隔得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41頁)對人心與物同體的說明就是從氣之“靜”包養網排名和“動”兩方面展開的。就“萬物感應之長短”而言,一切在事物而言的“長短”需求以最最基礎的“長短”為依據,這就是“心理”的顯現,即萬物一體之心,也就是知己之體,而在“感應”(既是氣之相感,也是心物之感)中彼此區別的事物之“長短”則依據萬物一體之心而給出,這既是物之呈現,也是心之活動,也就是知己之用。王陽明說:“中只要天理,只是易。隨時變易,若何執得?須是因時制宜,難預先定一個規矩在。”包養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21-22頁)“中”從楊簡那里的“無體”之道心轉進為天理及其呈現(知己之體),于是能夠“因時制宜”而有效。是以,王陽明在《年夜學問》和《拔本塞源論》中極力強調萬物一體之心,即所謂“心體”,從而使得楊簡那里的“直心”有了功夫上的條件和貞定,也使得“直心”能夠面對加倍復雜的事物而不至于喪掉“何思何慮”的境界,因為“何思何慮”在這里被規定為與太虛同體的心體之活動方法:“心之本體便是天理,天理只是一個,更有何可思慮得?天理原自肅然不動,原自感而遂通,學者用功雖千思萬慮,只是要復他本來體用罷了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65-66頁)“心之本體”的提出是王陽明對楊簡“心易”說的超越,其實現方法就是萬物一體的功夫論,于是有對心之體用的區別,而作為心之用的“知善知惡之知己”則是對楊簡“不起意”功夫的補充和修改。

 

是以,“知己便是易”在王陽明這里是通過體用論來廓清的,“易”的顯現與次序(萬物之形色與長短)同時就是心的活動,故而知己與易同體。與楊簡分歧的是,王陽明的“同體”不再止步于心和易之活動的統一性,而是上溯至作為活動之根據的“心理”,此理顯現在人心即是萬物一體之知己,由此而發用為人的各種當然之行,也就在功夫論上闡明了“道心無體”之路徑。這一點,在陽明高弟王龍溪那里有加倍明白的說明。王龍溪以後天八卦和后天八卦分別“體”和“用”:“宓羲八卦……此存體之位,後天之學也。文王八卦……此進用之位,后天之學也……後天所以涵后天之用,后天所以闡後天之體。”【7】進而言之,後天八卦的方位與其物象在宇宙中的固有之位相關,因此“八卦成列,此肅然不動之體,即所謂後天也”(《王畿集》,第181頁),后天八卦的方位與其物象之間的感通生發有關,因此“八卦摩蕩,此感而遂通之用,即所謂后天也”(《王畿集》,第181頁)。後天八卦標志著作為整體的宇宙,此時萬物各有其位,後天之學就是對此整體的領會,從而樹立知己之體。后天八卦標志著萬物在彼此感應中的發生,也就是知己的應物而用,于是有后天之學。這兩者的體用關系也被王龍溪用“天根月窟”加以說明:上坤下震為復卦,一陽鄙人而為“天根”,此時“萬有生于無,知為無知之知,歸寂之體,即天根也”(《王畿集》,第186頁);上乾下巽為姤卦,一陰鄙人而為“月窟”,此時“萬物備于我,物為無物之物,應感之用,即月窟也”(《王畿集》,第186頁)。無論是強調固有之位的後天八卦,還是萬物初生的“天根”,都是強調心包養與太虛同體之義;而無論是強調相感之位的后天八卦,還是萬物已成的“月窟”,都是強調心物同流之義。王龍溪的易學根植于王陽明“‘後天而天弗違’,天即知己也;‘后天而奉天時’,知己即天也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25頁)之言,知己之後天者,心易同體而寂,知己之后天者,心易同流而顯,此所謂“虛寂原是知己之體,明覺原是知己之用,體用一原,原無先后之分”(《王畿集》,第35頁),“虛寂”即是萬物一體的無分別之心,“明覺”即是物之顯現和心之發用而有其條理。

 

比擬楊簡,王陽明通過體用論廓清的“知己便是易”在功夫論上更為清楚和無力。楊簡“不起意”功夫的實質就是使“心即易”的易學理論能夠呈現為人的經驗,王陽明的知己論則補足了這一包養網 花園點,其衝破口就是理氣論和體用論的引進包養網,從而能夠闡明“心即易”之經驗的能夠性,防止單純依附“直心而動”,因此王陽明批評楊簡說:“楊慈包養湖不為無見,又著在無聲無臭上見了。”(《王陽明選集》,第131頁)【8】可是包養網,相對于體用論的成熟,王陽明并未著力于闡發“道之一”,這有賴于劉宗周的“心易”說。

三、劉宗周的“一”與“易”

 

《學言》有言:“盈六合間,皆道也,而歸管于人心為最真,故慈湖有‘心易’之說。”【9】楊簡的“心易”說被劉宗周掌握為人心和道的關系,他在《讀易圖說》中對此有詳盡的發揮。《讀易圖說》的焦點要旨是“盈六合間,皆易也;盈六合間之易,皆人也。人外無易,故人外無極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109頁)。劉宗周認為“河圖”(天之象)與“洛書”(地之象)皆人心之象,他還自擬了十二幅“易圖”,從而勾畫出從人心之“妙有”“全體太極”到“萬古無窮”“六十四卦、三百八十四爻”之象的過程。劉宗周認為“河圖”“洛書”所反應的六合之道其實就是人心之象,是以他才通過自擬的“易圖”來勾畫人心的上述過程。以第一幅圖為例:“此人心妙有之象,為河、洛總圖。中一點,變化無方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114頁)萬物皆起于“有”而能變化無方,而所謂“河、洛總圖”,是說六合之道皆起于人心的籌劃:

 

夫孰知宇宙之所自起乎?高低四方,一指罷了矣。往古來今,一息罷了矣。又孰知一指一息之所自起乎?一念罷了矣。正人通宇宙以生心,繇一指而一席,而一家,而一國,而全國,仍一指也。繇一息而一時,而日,而月,而歲,而世運會元,仍一息也。知一指一息之為無窮無極也者,可與言易矣。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127頁)

 

這一段話可以算作對“心易”說的具體解釋,宇宙內萬物(一席、一家而全國,一息、一時而世運會元)都是來源于心的“指”和“念”,前者是對空間的顯明和劃分,后者是對時間的顯明和劃分,而宇宙則是時間和空間的實存整體,是以宇宙的生生也被掌握為心的生生,于是“心”同時就是“易”:

 

曷為全國易?曰“心”。心,生罷了矣。心生而為陽,生生為陰,生息不斷,為四端,為萬善。始于幾微,究于廣年夜。收支無垠,超然獨存,不與眾緣伍,為凡圣統宗。以建六合,六合是儀;以類萬物,萬物是宥。其斯以為全國極。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122頁)

 

心表現為“生”,心之生可以區別為人的“四端”“萬善”和物的“建六合、類萬物”。相對于王陽明的顯隱之論,劉宗周的心易說加倍強調了心對于易中之物象的建構感化。“通宇宙以生心”意味著使心能夠活動(生)的對象是整個宇宙,因為心作為知覺,只能與所知覺者俱起,這即是心與易的同起,而易中之象和道無非此心之籌劃,故而可言“管攝”。正因為心易同起,故而心與宇宙普通“超然獨存”,同時也標志著對“一”的真正領會,故而“以為全國極”。

 

心何故為“極”?劉宗周說:“無善而至善,心之體也。即周子所謂‘太極’。太極本無極也。統三才而言,謂之極;分人極而言,謂之善。其義一也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2-3頁)“萬性,一性也。性,一至善也。至善,本無善也。無善之真,分為二五,散為萬善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頁)是以,心之體也就是性,也就是太極,也就是“一元生生之理”包養:“一元生生之理……一晝一夜、一呼一吸,難道此理。天得之以為命,人得之以為性,性率而為道,道修而為教,一罷了矣,而實管攝于吾之同心專心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37頁)這個理并不是朱子學中那種可以離氣而言的太極,而是對心易之活動在形而上層次上的掌握,即由生生之活動掌握到的生生之理,這樣的理就是“一”,人對宇宙的領會(心易俱起)被懂得為此理的顯現。“極”者,根據之言。這樣的理表現為人物之性,“性者,生而有之之理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76頁),于人性言善,而動物之性則依其素性而可善可惡。只要將“性”掌握為宇宙的生生之理,劉宗周才會說出“如麟鳳梟獍,其性之仁暴,皆生而有之……千古性學不明,只是將做一好題目看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77頁)之言。對人而言,“心生之謂性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68頁),保證心之“生”才幹夠真正使心體發用,這就是他的“慎獨”或許“誠意”功夫對“意根”的強調。【10】

 

劉宗周談論“極”時說,其“在境為自,在心為意,在意為知,即知為性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122頁)。“在境為自”指的是萬物本身的天生,“在心為意”指的是作為心之發用依據的“意根”,“在意為知”指的是“意根”其實也是“知”,而“即知為性”也標明了“知”的實質。劉宗周論“意”和“知”有言:“就知中指出最後之機,則僅有體物不遺之物罷了,此所謂獨也。故物便是知,非知之所照也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51頁)“心無體,以意為體;意無體,以知為體;知無體,以物為體。物無用,以知為用;知無用,以意為用;意無用,以心為用。此之謂體用一原,此之謂顯微無間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405-406頁)“知”作為“體物不遺之物”,其實就是萬物一體之心,即心易之同起,心以物為體就是“通宇宙以生心”,也就是在心中領會“體物不遺之物”的慎獨功夫,而宇宙內萬物之顯現和次序有待于人心之籌劃,故而物以心為用,這就是心為“全國極”。這樣以“體物不遺”作為本身內容的“意根”就是心之應物而動的依據:“意是心之體,而風行其用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04頁)其所強調的就是“一念未起之先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234頁),即消除會墮入到對象性意識的“念”中。“心有所向,即是欲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33頁),這會使心系縛在某種物象上,不克不及夠達到心易同體之“虛”,“化念歸思,化思歸虛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285頁)功夫請求的是“通六合萬物為同心專心,更無中外可言;體六合萬物為一本,更無本之可見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55頁),因為“天者,無外之名,蓋心體也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68頁),而其功夫途徑就是“無所緣而覺,無所起而自覺,要之不離獨位者近是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238頁)。“獨者,心極也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353頁),易之一也,故而需求“慎獨”:“夫人心有獨體焉,即天命之性,而任性之道所從出也。慎獨而中和位育,全國之能事畢矣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4頁)“誠意”作為對心體的掌握,也是對“理之一”的領會:“善之理一,而散于物有萬殊,格物致知,所以明之也;知而止之,得之于一而存之,所以誠意也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第255頁)是以,“慎獨”和“誠意”作為對萬物整體的直接領會而掌握不動之“一”是劉宗周心易說的焦點,“理一”在心中的顯現就是“獨體”和“意根”。這般,對“一”的領會和踐行也就是《周易》所彰顯的“易簡之道”:“在六合謂之貞觀,在人事即謂之貞一,故曰易簡,而全國之理得。”(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一冊,第225頁)這也是心學的一貫尋求。【11】

結語

 

“心易”說的理論建構之關鍵在于廓清“易”何故是“心”,或謂“心即易”之“即”何故能夠。依照凡是的見解,“易”被分為“變易”“不易”和“簡易”,進而言之,“變易”是說彼此區別的萬物在不斷地變動,“不易”是說變動中的萬物之次序是不變的,“簡易”乃是六合無為之道,即易之德。【12】楊簡的“心易”說只掌握到了“易”的第一個方面,即以永恒之動為“易”和“心”的統一之根據,進而以此為易之德。可是楊簡對永恒之動的掌握樹立在排擠分別之物的基礎上,他在“易”中強調原初之“元”,在“心”中強調“不起意”“何思何慮”,這是因為他無法在分別之物中樹立對“易”的領會,必須將分別之物還原為無分別的宇宙本身。在分別之物中樹立對“易”的領會,需求進于“易”的第二層含義,即不變的次序,也就是“理”。萬物之理有彼此區別的眾理(如六合運行之規律、人間事物之儀則)和最基礎性的理一,后者就是對永恒之動在次序層面的掌握,即“心理”。王陽明和劉宗周的“心易”說樹立在第二層次上,“易”和“心”的統一通過“心理”獲得了說明,即氣化宇宙之整體和萬物一體之心的配合顯現,“易”和“心”的統一所證成的就是“心體”,進而通過體用論說明了在分殊之物中實現“一”的途徑,即萬物的天生和運作都是“心理”的呈現(“常體不易”)、人間之事都是心體的發用,從而把握了易簡之道。“心易”說的焦點是對“易”之“一”的領會和踐行,“一”就是“心”和“易”之“即”的根據。“一”作為消除了差別的最廣泛者,被王陽明和劉宗周掌握為“心理”,其在經驗中的顯現就是對宇宙整體的領會和萬物一體之心,這二者是統一回事。對“易”之“一”的領會,即“簡易”,是“心易”說的最基礎訴求。那么,心學為何這般關注對“一”的領會?“易”的“變易”和“不易”所觸及的是宇宙萬物的變化與次序問題,而“一”是對次序之基礎的領會,進而保證了“變易”自己。《系辭》言“生生之謂易”,又言“六合設位,而易行乎此中矣”,“生生”不是沒有任何規則的活動,而是有內在的次序作為活動的“主宰”,這就是“六合設位”所表白的,只要在作為次序的“位”中,生生之易才幹夠呈現。這里的“位”,就是變化中呈現出的統一性。假如我們否認變化中的統一性,那么必定包養會走向“無生無滅”的佛學,因為變化必定有承載此變化的統一者,“生滅”恰好以此統一者為條件。對于“易”而言,六十四卦所指向的就是無窮變化中的統一之象,而最最基礎的統一者就是宇宙本身,即將一切變化包含在本身之內的統一者。因此宇宙本身就唆使著“一”,我們在楊簡哲學中發現的就是若何在宇宙中尋求“一”,所謂“易者,一也”。宇宙本身之“一”若要獲得實質內容以呈現出本源性的次序,那么只能在六合未判的原初時刻,因為六合已經為二,其形有異,其德有別。這種尋求假如落實在功夫中,就會與六十四卦所唆使的差異化的際遇相沖突,因為我們不克不及抹除這種差異而直返原初之“一”。假如要在六合已判、群物皆別的際遇中尋求“一”,那么就要思慮宇宙何故成為本身,即年夜全何故有一體,于是就有了“心理”的出現,它在任何差異之物中都顯示本身,宇宙就是“心理”的具象化呈現。“心理”作為宇宙的最基礎次序(規定性)在朱子對于“太極動靜之理”和“氣之動靜”的討論中已然呈現出來,但問題在于,在朱子哲學中,“一”的呈現表現為“用力之久”后的眾理之貫通,盡管朱子以“所以然者”作為貫通的依據,但這仍舊是疏散的,而非本身獨一者。任何可被描寫的差異化次序都根植于“一”,但并不克不及直接是“一”,而心學之目標就是直接地領會“一”并以之為規范性的來源。在可以客觀化描寫的次序中,“一”無法直接地顯現,于是心學以對宇宙之生生的直接感觸感染作為領會“一”的途徑,心學中的“無善無惡”“歸寂”“慎獨”等都是對萬物生生之意的體貼,這也是心有別于理的獨特之處,其活動方法與宇宙六合普通,故而一全相攝者,必由此心。

注釋
 
1朱伯崑《易學哲學史》第二卷,北京:昆侖出書社,2005年,第563、586頁。下引該書,僅隨文標注書名、卷數與頁碼。
 
2曾凡朝《從〈己易〉看楊簡易學的心學主旨及其學術意義》,載《周易研討》2008年第5期,第78頁。
 
3 [宋]楊簡著,董平點校《楊簡選集》第一冊,包養網杭州:浙江年夜學出書社,2015年,第12頁。下引該書,僅隨文標注書名、冊數與頁碼。點書作“《易》者,一也”“八卦者,《易》道之變也”,揆諸辭意,此處之“易”非《易》之書,故不應加書名號。后文援用改動標點處,不一一說明。
 
4 程剛提出,楊簡的“‘毋我’之‘毋’是止絕之意,‘毋我’之‘我’是指從個體自我出發對事物的認識與反應,以及對這種立場‘牢堅如鐵’的我執。‘毋我’恰是要往除我執,打消、衝破個體自我的意識和立場……‘絕四’中的‘毋我’是楊簡提出的主要修養方式,其打消、止絕的重要有兩點:一是個體自我的私欲,二是個體自我的執著”(程剛《楊簡易學中的“自”“己”“我”》,載《周易研討》2018年第3期,第45-46頁)。私欲(私我)的呈現必定伴隨著對某種物的執著,私欲也被稱作“物欲”,這樣的“物”便不是“無體”之物(易或許宇宙),這樣的“心”也就伴隨著意念分別。如徐建勇所言:“楊簡所謂‘意’,實為人們對內在事物的關注和辨別,是‘意識’,是‘識’。這種關注辨別便是人在價值上有了短長取舍,觀念上有了長短,行為上有了進退虛實,數量上有了多寡散合之別;亦是物在時空上有前后擺佈高低之分、體用本末彼此動靜的之辨。”(徐建勇《楊簡心學功夫的展開》,載《中國哲學史》2014年第3期,第55頁)
 
5 周廣友提出:“‘一’也很有能夠是人的思維抽象出來的歸納綜合、表征和唆使萬物的‘整體’或‘年夜全’……這個難題已經獲得來自程朱理學派的理論支撐……對楊簡來說,萬物為一,乃在于萬物之所以為萬物的本質性的東西是‘一’。楊簡經常應用‘之所以’一詞……‘之包養網比較所以’乃是尋求事物現象背后的本質、客觀規律和價值準則,有‘之所以然’‘之所以必定’和‘之所以當然’的分別,可以看作‘理’的應有含義。”“就這些分歧性質的概念之間的統一性問題,楊簡之論體現出兩種思緒。一是從‘體’上來說,乾坤等‘多’是表達統一實體的分歧方面,是相對待而存在的。二是從‘用’上剖析,‘多’是一體在現實中發揮效能感化的分歧方面。”“他僅從‘一體’的角度出發,把乾坤降級為一體的兩個方面,而又獨獨把乾升為‘體’本身,這是靜的剖析。”(周廣友《楊簡“己易”思惟的哲學闡釋》,載《孔子研討》2018年第5期,第68-70頁)“一”所唆使的整體需求經過作為根據的廣泛者之中介才可以被掌握,這在程朱那里是通過“理一”來達到的,“一”既可以指向廣泛者,也指向了藉由此廣泛者而獲得的整體或許“年夜全”。楊簡的“之所以”并沒有作為“理一”出場,而是展現為能動之“乾”。是以,從廣泛者的角度看,“乾”區別于“坤”而為“體”,藉由此廣泛者而達到的“年夜全”則區別于“乾”包養行情和“坤”,這亦是所謂“無體”之“體”。此外,姜穎也留意到了“一多關系”在楊簡心易說中的最基礎位置:“心為一而萬物為多,只要萬物具有內在的分歧性,同心專心和萬物才具有統合的前言。”(姜穎《論楊簡心學易的建構性特征》,載《中州學刊》2015年第11期,第112頁)
 
6 [明]王守仁著,吳光等編校《王陽明選集(繁體升級版)》上,上海:上海古籍出書社,2018年,第142頁,標點有改動。下引該書,僅隨文標注書名與頁碼。
 
7 [明]王畿著,吳震編校收拾《王畿集》,南京:鳳凰出書社,2007年,第180頁。下引該書,僅隨文標注書名與頁碼,標點有改動。
 
8 盧盈華批評了楊簡“直心”說對品德活動平分別心的忽視(參見盧盈華《楊簡的心一元論辨析–從一元論與二元論的諸種含義說起》,載《品德與文明》2020年第4期,第90-96頁)。此一缺點在王陽明和王畿這里獲得了彌補。
 
9 [明]劉宗周著,吳光主編《劉宗周選集》第三冊,杭州:浙江古籍出書社,2012年,第367頁。下引該書,僅隨文標注書名、冊數與頁碼,標點有改動。
 
10 是以,劉宗周可以算作廣義的心學一系(但不用是陽明學)。劉宗周與朱子學(狹義的理學)的區別在于,朱子強調萬物之理先于萬物之氣,太極之理因氣之駁雜而顯現為分歧之理,劉宗周認為氣在風行中表現出的次序就是理,不需求有先于物之理,但一氣風行亦有其一元生生之理。廣義的心學也以“心理-氣”為基礎架構,不過心學對此“心理”的掌握起首不是在彼此區別的萬物之理上,而是經由萬物一體之心,即心和宇宙的同顯。這在程顥的“識仁”“定性”那里已經有所表現,從而與程頤之學有別。
 
11 王涵青留意到了“易簡”之于劉宗周的主要意義(參見王涵青《劉宗周哲學的易學方式初探》,載《周易研討》2013年第6期,第52-59頁),但將“太極”“心”等直接詮釋為“形上實體”使其難以深刻掌握劉宗周甚至心學的思維,這也是今朝劉宗周哲學和心學研討的缺點地點。
 
12 參見[魏]王弼、[晉]韓康伯注,[唐]孔穎達疏,于天寶點校《宋本周易注疏》,北京:中華書局,2018年,第6-10頁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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